【极北之林】
漫无天际的暴风雪,将整个天地卷裹的一片混沌,周围拔地而起的巨大杉木连绵不断,积雪沉甸甸的挂满树冠,看上去仿佛无数个裹着雪狐皮草的女妖,阴沉沉地站在黑暗的天色里。
他漫无目的地在这片午夜中的森林里行走。他不知道他是谁,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一诞生就要行走在这片无边的冰冻中。实验室的白衬衣像破布一样挂在他硕大而又不协调的身体上,虽然冷风像刀一样狠狠的刮着他大片大片裸露在外的皮肤,但他一点感觉也没有——目前还没有,刚诞生的他还只会勉强使用几个外在的器官,对于内在感官的使用依然是一窍不通。在这风雪中行走给他带来的唯一不便就只是遮挡视线的雪花。
他寻找到了一个洞穴,黑暗、潮湿。正是他所喜欢的。于是他轻松的放倒了一棵松树,拔下松针,为自己做了一个隐蔽的巢穴。
不知道过了多久,或许一两天也或许更久,他的感官终于开始和正常人一样了,他感到了寒冷,于是他决定找点什么可以保暖的东西。
他在洞**做好了记号,再次走进冰封丛林的深处。
敏锐的嗅觉给予他一种新鲜的,金属铁锈般的气味。他跟随着这股气味走了不远,便看到了一群狼在围着什么东西啃食。
他走上前去,看见一个濒死的年轻人被这群血腥的牲畜围着,他立刻驱赶开了这群看见血就变成恶魔了的生物。用仅有的一件衣物裹住这个年轻人。
不久,这位年轻的猎人就睁开了眼睛,看到了眼前的怪人。
“不.”
微弱的呻吟声吸引了坐在一旁的怪人,它站起身,缓步走向伤者。
“别过来,你这魔鬼。”年轻人的眼睛睁的很大,涣散的瞳仁里充满恐惧,“为什么狼没把我杀了,让我落入你的手里。”
“我救了你。”
“你是谁?”
“一个人。”
此时它已经走到伤者傍边,想把他扶起来靠在树上。
“不..”
忽然,它感到腹部传来一阵刺痛,接着,一股灼热的液体缓缓的沿着大腿留到雪地上。
它低下头,看见一把尖锐的匕首正插在自己的腹部,而年轻人的脸上则写满的慌乱。
“去死吧,魔鬼,你以为你是谁……”
慢慢的,年轻人的瞳仁开始散开,眼睛再也没有了聚焦点,但他的手依然紧紧握着匕首的柄。
它把尸体推倒一边,从腹部拔出匕首。
它将年轻人的尸体细细的切成肉片,重新丢回给狼群。
“我以为我是谁。”
在将匕首小心翼翼地收起同时,心中反复默念着这句话。
“我以为我是谁。”
它忽然想起一个问题——为什么自己会在这片雪原之中。
答案就隐藏在几天前的记忆里,但是它却什么也记不起来,大脑这个感官对他来说还是太深奥,无法自如的支配。但是,潜意识中,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他:向北。
它同样也忘掉了为什么要向北,为什么不向南呢?
那好吧,就向南吧。
不过多久,他就回到了城堡,这时,它的脑海中又重新出现了寻找答案的想法。
“我以为我是谁。”
【特兰西瓦尼亚,德库拉城堡】
空旷的殿堂里,没有任何的窗户,只有周围成百上千至蜡烛,发出金色的光芒,照耀着黑暗的空间,让一切都变的朦胧而又诡异。贴着大理石地面的空气里,流动着冰冷的雾气,不知道这些雾气来自何方。六芒星形的穹顶高高耸起,往上汇聚成一个尖顶,尖顶正中是一颗巨大的水晶,此刻正散发着幽蓝色的光芒。
大厅柔软的暗红色地毯上,铺满了被打碎的花瓶和来自东土世界的瓷器,残渣就好像一片海洋,淹没了整个城堡。
它将两具分别属于年轻人和老人的尸体并排放好,呆滞的望着他们。这时,壁炉里一堆厚重的杂物引起了它的注意——那是一本封面已被烧毁,但是内容依然完好的笔记本。
“圣经。”它的脑子中忽然冒出了这样一个概念。
“既然他们死了,那就应该得有本圣经。”
它混混沌沌的把那本笔记本捡起来,压在年轻人的身上,退到一边念念有词的咕哝着。
或许他的大脑是从牧师的尸体上卸下来的吧。
它在一边虔诚的祷告着。
“他有一颗人的心,我不能杀他。”
在最阴暗的角落,他将手中两把银光闪闪的匕首收回刀鞘。
“哎。要是世间的爵禄官职,都能够因功受勋,不借钻营,那么多少脱帽侍立的人将会高官盛服,多少发号施令的人将会唯唯从命,多少卑劣鄙贱的渣滓可以从高贵的种子中间剔选出来!我若执行他们伪善而又愚蠢的任务,只会让我显得更荒芜人性。”
他在心中默默的思索一番后,准备退出古堡。然而,当他转过身去,看见一只黑猫慵懒的趴在墙角,正以一种冷漠的眼光打量着他,那**幽绿色的眼睛就像是一具发霉腐烂的尸体的色泽,又仿佛有无数冤魂积聚于其中,散发出无限的恐怖。
即使这眼神可以刺穿一个人的大脑,然而对于他来说,也只是吃惊而已。“为什么你们也在。”
黑猫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,只是毫无感情的叫了一声,宣告自己的存在,接着便消失在黑暗中。
“这是怎样一个受咒之地,”他顺着铁索爬上古堡的天窗时想到。
“难道上帝一点光明也没有给予这里吗……”
怪物将残损的笔记放在最贴身的地方。因为就在他做完祷告的时候,他看见笔记本的扉页上有一副画像,而画中的人,正是自己。
不知怎么的,蜡烛莫名熄灭了一半,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无声无息地站在大殿里最黑暗处,浑身漆黑的长袍,上面有隐隐的黑色金丝勾勒出的图案,他的出现悄无声息如同鬼魅,整个人像是没有生命的影子一样,忽然降临。
“Adam·Frankenstien。”这低沉而极具磁性的男声,如同一把生锈的镰刀,停停顿顿的切割着阴冷而又潮湿的空气。
怪人在下一秒瞬间嗅到了一股奇特的味道,这味道混杂着浓郁的血腥和腐臭,像利剑般刺痛着他的鼻腔。
“你是谁。”
这影子没有回答,而是沿着大殿中阴暗的角落缓慢踱步,他的脚步踩着一种固定的频率,不轻不重,透露着一种类似灵魂般的傲慢与阴森。光线从他的漆黑长袍下散发出来,让他整个人像一个包裹起来的,散发着微弱光芒的茧。
“可悲的人呵。幸福是那么的来之不易,然而每个人却又是那么渴望的想得到它。可是,世间又有什么事可以总是那么如人之所愿呢。当他们无法得到渴望的幸福而坠入不幸时,所有的受难者就理所应当的将其怪罪到离自己最近的事物上,”他忽然停下脚步,缓缓的转过身来。兜帽下依然是永不见底的黑色深渊,没有任何属于人世间的温度或气吸。“博士曾是一个令人敬重的人,唯一的不幸便是他选择待在了着污浊的、罪恶的人世。”
“你是什么。”怪物恨不得屏住呼吸,立刻冲出这座压抑的古堡,面前这道袍下罩着的物体此刻正散发着无比刺鼻的腐臭味,像是针一样扎刺着它的嗅觉。而在这层腐臭下还夹杂着浓郁的血腥味,仿佛面前的这个东西是一具泡在血水里的,已经在盛夏腐烂多天了的尸体。
“想要什么。”
黑影没有发出一丝声响,只是再次转过身去,走向城堡另一端更阴暗无光的角落。
“你想知道吧。”
他的脚步声像是水蒸气一样,完全蒸发在了城堡中充满诡异和死亡的气氛种,空旷的大殿除了怪人自己粗拙的呼吸别无其他。
“你认为你是谁。”
他完全转向怪人,后退着向那片黑暗走去。
“答案锁在那里,你的心脏。”他顿了顿。“而解开这个锁的钥匙,是你的大脑。”
最后,一切声响仿佛早秋清晨的薄雾,被蜡烛摇曳的热气流打散在整个空旷的古堡里,而那个被怪人认为是件“东西”的生物,也随着最后的几句话在暗影中消失殆尽。
怪人从胸口的口袋中拿出那本笔记。
“我是谁。”
他缓缓翻开这本破旧而又积满灰尘的笔记。在第二页上只有潦草的几个字—Book OF V M Frankenstein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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